美丽魔镜
“魔镜,魔镜,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在哪里?”
恶毒的皇后,每一次问到这个问题,总是得到那个让她抓狂的回答:“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在大森林里,她是白雪公主。”
这个答案让可怜的皇后一次一次把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罪恶深渊。可恨!可悲!可叹!
中国早在多年前已经有铜镜。在正式的铜镜产生之前,古人多以水照影,以盛水的容器为鉴。可见,不独独我喜爱照镜子,爱美之心人皆有之。
暑假得暇,给儿子补课的间隙,我随时会走进卫生间照照镜子,然后往脸上拍一些我独家秘制的美肤水。嘿嘿。
不得不说,俺真有美容这个天赋。前段时间驾校练车曝晒后的脸,经过这些天的保养,如今白得可是闪闪发光,嫩得可谓吹弹可破。
每次我前脚走到镜前,儿子后脚就跟了过来,我边往脸上拍美肤水,边对着镜子谐谑道:“魔镜,魔镜,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在哪里?”
“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在这里!”
镜子不言。儿子在一旁笑嘻嘻的拉着我说。
我俩时常有这样心领神会的一问一答。
记得儿子七八岁的时候,我第一次带他远足。从学校到我家二十多里路,我俩一路走一路歌,走得累了还编顺口溜互相鼓劲儿。
我说:“李昂,李昂,真不平常!”
儿子几乎不假思索对曰:“小娟,小娟,真不简单!”
然后,母子二人哈哈大笑,追着向前。
可是,今天我走到镜前,揭掉自制的面膜,看着自己光滑白皙的脸,又笑嘻嘻对着镜子自嘲问:“魔镜,魔镜,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在哪里?”
镜子不言。
儿子的声音在卫生间门口响起:“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不在这里——嘿嘿!”
“不在这里?”我惊讶回首看儿子,臭家伙,竟然不循游戏规则出牌,哈哈,只见他指着镜子里的我,又说:“在那里!嘻嘻!”
“那还是妈妈呀!”
我看看镜子,笑着说。
可是,恍惚中,一问一答之间,我忽然觉得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变得熟悉而又陌生。
——那是我吗?
——那真的是我吗?
早上起床开始洗衣服拖地,然后辅导儿子做了一套数学期末试卷,还没改完,午饭时间又到了,做了五个人的凉拌面,吃完刷完,已经下午两点,和好的面开到了盆儿外边,赶紧蒸馒头。
蒸了三锅黄金馒头,又是俺私家独创,榨汁机榨的南瓜汁和的面,我给儿子蒸的是一口一个的袖珍馒头,我们吃的馒头站在那些袖珍馒头旁边看起来可真剽悍!可是真的美观美味,不同凡品哦。
看看时间,已经五点二十。
我把两块半片鸭拿出来,剁吧剁吧,葱姜辣椒花椒料酒盐白糖腌上一个多小时,准备烧一锅香喷喷的啤酒鸭等待我的人们回来。
鹏飞昨天问我:“家庭主妇做好晚饭了吗?”
我看见这句话就笑了。连我亲爱的学生都开始叫我主妇了!可是,主妇,俺也要做得有心有趣有创意不是?否则,岂不是辜负了这美妙而飞逝的时光?
每天每天,我都会变着花样给他们做好吃的,也常会灵机一动把居室扮靓。
——这个,是镜子里的那个我么?
鸭肉需要腌渍一到两个小时,这时候,我坐下来,打开笔记本,开始写这些字。
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够有一天幸运地用文章换钱,把我这么热爱的文字变成世俗所谓的有用。但是,对文字的喜爱,已经深深的流淌在我的血液里,我不因外在的有用无用去评判它在我内心的价值。
记得李白晚年的时候,有一次杜甫去看望他,两人一问一答,让诗圣感慨万端,写下了那首质询千古的《赠李白》——
秋来相顾尚飘蓬,
未就丹砂愧葛洪。
痛饮狂歌空度日,
飞扬跋扈为谁雄?
扬扬诗仙,在人生的晚秋仍是无根之人,他“飞扬跋扈为谁雄”?——他不为君主。不为功名。不为封号。不为青史。他无所羁绊。他只为自己的心。
佛家有个耳熟能详的词,叫觉悟。
听了某种知识,或者某人说了一席话,忽然醍醐灌顶,叫有所觉。
用长长的生命修为,反观内心,长长的感受和参化的过程,叫做悟。
我想,我是有宿慧的。
我时常仿佛看得见自己短暂如电光石火的生命,那些点的觉的瞬间和我长长的感受连化起来,我就清晰无比的看见了我的心。看见了我飞扬的灵魂。我必须把我的魂魄交给文字。于是,我指尖的字词句段好像都有所通灵。
我不知道这熙熙攘攘的人世间,有几个人真正看见了自己的心?几个人有所觉悟有所秉持?
我常常这样自问,问天,并且诉诸笔端。
——这个,是镜子里的那个我么?
生物学上说,每个人的血液都有两套系统。一个是ABO系统,一个是RH系统。
我想,大而化之,一个人,或许也是这样吧?!
镜里镜外的我,都是我。
家庭主妇的我,寄情文字的我,也都是我。
可是,把每一点上的我都活得漂亮,却不是那么简单。
留人间多少爱,迎浮世千重变,和有情人,做快乐事,别问是劫是缘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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